经济学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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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尔,最近我的一个朋友黄海洲跟我讲现在泰勒尔也开始不用数学了,他最近发表的论文都用很简单的数学,不像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用很深的数学。这个例子说明数学的地位,数学确实可以把用语言逻辑不容易说严谨的问题说得很严谨,但是,有时候用数学本身也变成一个负担,因为要描述的现象是几个主要变量在某一点上的关系,如果用数学不见得正好能表示出来,所以用数学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但对于同学们来说,我认为数学是加入经济学家俱乐部的门票,各位在当学生时要尽力学好数学工具,拿到进入经济学家俱乐部的门票,但是各位也不要把手段误认为目的,要有能力运用数学,但不要成为数学的奴隶。经济学家还是经济学家,任务是解释经济现象、预测经济现象,以便更好地了解社会、促进社会的进步,如果为了数学而作些和社会经济现象无关的模型,那么不如去研究数学,这也是为何在八十年代数理经济学达到最高峰时,当时十个数理模型用得最好、最闪耀的年轻经济学家,到了九十年代发表的文章都只用很简单的数学的原因。当然一位经济学家要用很简单的数学来构建理论模型,并能够在好的杂志上发表文章,对经济学的发展有影响,必须有能力发现重要的经济现象以及直接了解现象背后的最主要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的能力,这样才能在错综复杂的社会经济变量中去芜存精,构建能解释现象而且简单易懂的模型。所以各位同学在学好数学工具的同时,也要学会以理性人作为出发点来观察现象,直接抓住现象背后的主要变量来构建新的理论模型的能力。尤其,只有学会了这种能力才能面对中国的改革和发展给中国经济学家提出的挑战,以及这种挑战给中国经济学家带来的机会。

史晓霞:有一种观点认为,经济学用数学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比较自然科学而言。

林老师:这个我不同意,从物理学来看,经济学所用数学是很简单的,但是从数学家的角度来看,物理学中的数学也是比较简单的。经济理论无非是揭示几个重要的社会、经济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以说明我们所观察到的现象所以会产生的逻辑。数学不是经济学,数学只是一种逻辑工具,其实逻辑性强的人不用数学,只用语言也能把这种因果关系讲清楚的。而且,一方面,社会现象比自然现象复杂,比如说物理现象,其影响因素容易控制,因此

物理现象的规律性比较明显,用数学比较好表示,但是,社会经济现象的产生经常有人的主观能动因素在内,是不是真正能用数学模型来把这些复杂多变的因素都包括在内是有问题的,至少现有的数学工具还不够使用。另一方面,理论模型无非是帮助我们了解社会经济现象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只要能达到目的应该是越简单越好。虽然对于一个社会经济现象可能产生影响的因素很多,但是有的变量的影响很大,有的变量的影响较小,省略掉不重要的因素,不影响我们对所观察到的现象产生的前因后果的解释和预测,如果把不重要的因素省略掉,只保留最重要的变量,所需要的数学就相当简单。这在物理学也是一样,例如重力加速度的公式,如果在真空条件下,公式很简单,但如果要把空气阻力加进去,就需要知道空气的密度、湿度、温度等的影响,这样的公式就会非常复杂,但是,对

我们要预测铅球从比萨斜塔掉下来的速度来说,前者就够了,所以,在物理学中也不是数学越复杂越好,在经济学中也是这样。当然,要用简单的数学模型来解释复杂的社会经济现象,就要求经济学家有从成千上万可能有影响的社会经济变量中直接认识出最重要的变量的直觉能力,好的经济学家和一般的经济学家的差别就在这种能力上,这也使得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和运用带有艺术的成分。 李远芳: 既然现在主流经济学不能解释很多发生在中国的现象,那么为什么它还是主流呢?这是不是体现了某种学术潜规则? 林老师:我想应该是这样,这些主流理论可以解释这些理论产生的国家的经济现象,因为现在的主流理论大部分是在发达国家产生的,那么它确实可以解释发达国家的现象,但是因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阶段、要素禀赋、制度安排不完全一样,因此,决策者所面临的限制条件和选择的机会成本是不一样的,所以,在发达国家的最优选择,在转型中国家或发展中国家不见得是最优,也就是现有的主流理论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可是主流的经济学家对发展中国家不了解,没有深入研究发展中国家,这方面他们有先天劣势,容易认为发达国家适用的理论,发展中国家也就适用。而且这不只是主流的经济学家会有这种态度,其实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家经常也有这种态度,当发展中国家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去看现有的主流经济学怎么解释,如果一个理论不能解释,那就从书上去找另外一个现有的理论来解释。这就是我为何要在这堂课上一再强调方法论的问题的原因。产生这种现象是大部分人把理论当成真理,常常认为在一个地方适用的理论会放之四海而皆准。要克服这一点中国古代哲人的智慧是值得重视的,《道德经》第一章就讲“道可道,非常道“,任何一个已经讲出来的、写在纸上的理论都不是真理本身,它只是真理在一定环境条件下的表现形式,第三十八章“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任何已经写出来的理论都是对“道“在先前一定条件下的表现形式的认识,如果把这个理论当成真理本身,就会开始变成愚笨的人,所以《老子》讲,要成为一个好的学者或者一个悟道的人必须是“常无,欲以观其妙“,心里不能执著于任何现有的理论,必须以“常无“的心态来观察现象,但是任何现象都是“道“在一定条件下的表现形式,换句话说,任何经济现象都是决策者在一定条件下理性的选择的结果,背后都一定有经济学的道理,所以我们作为一个经济学家,要不断从经验现象中总结出理论模型来,要做到“常有,欲以观其徼“,这个“有“指的是对“道“的表现形式的把握、认识,“徼“是“道“的表现形式的边界。要成为一个好的经济学家,必须以常“无“的心态来观察变动不居的社会、经济现象,然后从现象的观察中实现常“有“,也就是做到把握经济逻辑在这个现象是如何表现的。由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道“本身是生生不息的,同样的,经济理性本身就会导致社会经济的变动不居。例如,我常讲的,在一个社会中任何决策者的选择都要受到这个社会的要素禀赋的约束,如果一个社会中的生产决策者都按要素禀赋所决定的比较优势来选择产业、产品、技术,资本就会得到最快速的积累,那么在上一期的最佳选择到了下一期就不再是最佳的,所以,任何现象都是道的作用都可以认识所以是“有“,而认识了以后,由于“道“运动,不能把过去的认识直接套用所以又变成“无“,“有“和“无“都是“道“的作用,一般人不容易认识,所以,“同谓之玄“,而真正把握“道“的方法是做到“玄之又玄“,也就是要从“常无“做到“常有“,从“常有“再做到“常无“这样才能真正认识、把握住生生不息的“道“的作用,所以《老子》讲,“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我一再讲方法论的目的,就是希望各位不要受主流经济学理论的“前识“的束缚,让大家学会直接认识经济

现象,一方面不断推动理论创新,一方面提出真正能够指导我国的转型和发展的理论和政策建议的经济学家。 史晓霞:Heckman 上次来做演讲的时候说,“问题的产生在于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而问题的解决在于现在和过去的相似性“,他认为这句话体现了西方经济学方法论上的一个矛盾,林老师您怎么看这句话中体现的西方经济学的方法论?

林老师:Heckman所说的“相似性“指的是什么?“不一样“指的是什么?他说的“相似性“指的是“理性“,不管在任何社会、任何时代的经济现象都是决策者在一定的限制条件下所作的理性的选择的结果,“理性“是经济学理论框架的“本体“,在过去和现在都是相似的。“不一样“指的是条件的不同,所以,理性的选择在不同的条件下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现有的理论不能直接运用,必须根据这些新的条件来构建新的理论,问题的最终解决则在于改变限制条件让决策者在新的限制条件下自己做出理性的选择,这又是一样的。所以理论的产生是来自于“不相似性“,不相似性是讲条件的不相似,但问题的解决是相似的,只有按理性的原则来解决问题才能使社会向前进,

Heckman的这个说法跟禅宗和心学很多说法是一样的。任何成为理论体系的知识都有“本体“的部分和本体在一定条件下的“运用“的部分,“本体“是不变的,“运用“是常变的。要成为一个学科的好的学者对于这个学科的“本体“必须常“有“、常“知“,对于“运用“不能停留在过去的“有“和过去的“知“上。用禅宗和王阳明心学的话来讲,就是“有而不有谓之真有,知而不知谓之真知“,这两句话中的第一个“有“和“知“是对本体的认识,第二个“有“和“知“则是“本体“的道理在特定条件下的运用,其实Heckman讲的是同一个道理。 李荻:在应用数学还是语言研究的问题上,我们存在一个困境,即如果用语言,容易不精确,但如果应用数学,则受到数学发展的限制,一般只有在良好性质的假设下才可以得到自己需要的结论(甚至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有确定的结论),所以容易为了得到结论而设定假设,而这样的假设很可能与现实相差很大,因此我想问,如何平衡“不精确的准确性“和“有偏差的精确性“的问题?

林老师:首先我认为语言也可以很严谨,只是大部分人用的不严谨。第二,标准都是一样的,无论用语言还是数学,要求内部逻辑一致,一环扣一环,而且推论必须和所要解释的现象一致。用数学必须把所有条件说清楚,推导一步紧接一步,自己比较不会不严谨,别人也容易检查是否不严谨,有它的优点。但是确实像你说的,用数学也有一定的代价,例如,预算固定,价格下跌,那么对某一商品的需求会产生两个效应,一个相对价格效应、一个收入效用,相对价格效应必然是正的,但是,收入效应可以是正的(一般商品),也可以是负的(Giffen商品),所以,除非经济学家自己对这种商品的收入效应的特性做了事先的规定,单从数学模型来说,价格下跌对这个商品需求的影响是正是负是无法确定的,如果经济学家能做这样的事先规定,代表不用数学经济学家也已经知道价格下跌对商品的需求的影响,那么使用数学和不使用数学其实没有什么差异,因为两者靠的都是经济学家的直觉判断。而且,经济学家如果能够对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能够有很好的直觉判断,那么经济理论无非讲有关的决策者在一定的条件下做了决策者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要考虑的主要是所得效应(所得效应决定决策者的选择范围)和相对价格效应(相对价格效应决定不同选择的机会成本),在大多数情况下,应该用语言也能把这个选择的逻辑讲得很清楚、很严谨的。其实在经济学杂志上发表的数理模型的论文,在前言或是结语都必须把数理推导的逻辑用语言重复说明一遍的。我认为不管用语言或用数学都不能有“不精确的准确性“和“有偏差

的精确性“。如果像你说的,为了得到结论而设定和现实相差很大的假设,那么,这样的理论模型即使主要的结论和要解释的经验现象是一致的,模型的其他推论则会被其他经验现象所证伪,一个理论模型只有在各种推论都不被已知的现象证伪时,才是可以暂时接受的理论。

李远芳: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在方法论上有没有根本的区别?

林老师:不管社会科学的理论还是自然科学的理论,它们的相同性在于因果性。因果关系必须非常严谨,我觉得在这点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没有差别,经济学或者说任何社会科学也没有差别,都在讲因果关系,但是不同的地方在于,自然科学解释自然现象,社会科学解释社会现象,自然现象中各个变量本身没有自发的意识,而社会现象要解释的是人,是决策者,而人会受很多主观意志的影响,所以比自然科学的现象更复杂。但是任何理论都不是现象本身,都只是解释现象的工具,只要求能够解释现象的主要特征,所以只是在阐述几个很简单的主要变量之间的关系,如果把理论模型中的变量限定到几个主要变量的话,它的因果关系也就容易说清楚,而且也容易用数学模型来表示,如果包含很多变量时,数学就会很复杂,在物理学的理论模型中如果把所有可能有关的变量都包括进去的话,也会变得很复杂,以至于没有办法用数学来表示。经济学也是这样,把变量放多了,变量的影响有正的有负的,正的影响和负的影响同时存在的话,到最后可能得出都是不确定的结果,但是我们观察到的任何实际的现象都是确定的。这里难以把握的是,在什么条件下,正的因素影响比较大,以至可以把负的因素舍掉,反之亦然。举例说,最近我跟杨小凯争论关于国际贸易现象和理论,在国际贸易理论中有几种解释不同的贸易为什么产生的理论,开始时李嘉图是从技术的不同来解释,俄林是从要素禀赋的不同来解释,克鲁格曼用规模经济和专业分工来解释,这几种理论都可以用来解释贸易的产生。通常在以技术不同来解释贸易的模型中,一般假设要素禀赋相同;用要素禀赋解释贸易时一般假定技术相同,不存在规模经济;用规模经济和专业分工时,一般假定要素禀赋相同。这种情形下,真实的贸易现象到底是哪个原因比较重要?可能都有影响,但最重要的是哪个呢?如果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那可能要素禀赋的作用比较重要,因为如果发展中国家是资金稀缺的国家,发达国家是资金密集的国家,发展中国家有没有办法靠专业分工和规模loginsubmit.asp报酬在资本很密集的产品上比发达国家的生产成本低,基本不可能,因为资本很稀缺的情形下,除非政府干预,资本价格肯定比较贵,发展中国家能达到的规模loginsubmit.asp报酬发达国家一定能达到,同样达到最优的规模loginsubmit.asp报酬和专业分工,发达国家的资本比较便宜,那它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也会比较便宜。在这种状况下,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贸易主要靠要素禀赋结构不同来解释的。但是如果要解释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同样的发展程度,要素禀赋结构相似,当然要素禀赋结构的影响就小了;而任何国家的资本不是无限多的,因此它不可能在每种产品上都达到最优的规模,那么同一发展程度的不同的国家可以在不同的产品上达到最优规模经济,从而就会有不同的专业分工,因此可以靠专业分工的不同来进行贸易。所以在要解释的现象的模型中应该放入什么变量,可以说是成为一个好的经济学家的一个基本要求。尤其一个经济学家希望提出的理论能够解释所观察到的现象,希望能够推动社会的进步,就必须掌握在模型中应该放什么变量的能力。当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有具有这个能力,才能以理论来推动社会和国家进步。当然发展中国家都想成为发达国家,发达国家一般有资本很密集的产业,但是发展中国家如果想去发展资本密集的产业就只能靠政府的保护、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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