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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研究评述
刘灿 金丹
2011-12-8 9:10:19 来源：《经济学动态》2011年第6期
内容提要：随着世界南北地区和我国东西地区经济发展差距的不断扩大，探索地区差距扩大的原因、寻找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因素以协调区域经济发展，已经成为当前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社会资本被认为是继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后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一种新的资本形态，因此研究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文献也在相应增加，本文对该领域的核心文献进行了梳理，并指出已有研究的主要贡献和不足，为进一步研究和探索我国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的问题提供参考和启示。
关键词：社会资本，区域经济增长，人力资本，地区差距
以往关于区域经济增长的研究多数是基于传统新古典经济学的要素报酬递减规律和完全竞争的假设。新古典经济学认为区域经济增长源于区域的资本、劳动及土地等生产要素的禀赋，区域之间要素报酬的差别将会通过要素流动趋向均衡，市场机制的作用最终会消除区域之间人均收入的差别，实现区域经济的均衡增长。但是现实的情况却是：在世界范围内，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差距在不断扩大；在同一国家范围内，各地区的经济发展差异也在不断扩大。因此，解释地区差异扩大的原因、探索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因素以协调区域经济的发展，已经成为经济学界长期致力研究的主题。
继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用于解释区域经济增长和区域差异之后，经济学界又把目光投向了社会资本。所谓社会资本，就是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网络，它们通过推动协调和行动来提高社会效率(Putnam，1995)。最早将社会资本概念引入经济学的是Loury(1977)，但是最早利用社会资本理论来分析区域经
济增长和区域差异的则是Putnam(1993)。尽管使用社会资本理论来解释区域经济增长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但对这个问题的研究仍没有形成一个完善的理论体系。本文试图对该领域的研究进展进行梳理，并指出该领域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
一、国外学界关于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
国外学界有关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主要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认为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正相关；第二类是认为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负相关；第三类是认为社会资本的不同测量特征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不同。
(一)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正相关
国外有关社会资本对区域经济增长作用的文献中，肯定社会资本对区域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的文献占了绝大部分，大部分文献都得出了社会资本作为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新要素，应该受到重视的结论。之所以使用社会资本概念来解释区域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两个典型区域发展案例的影响，一个是东亚经济增长，另一个是意大利南北区域发展差异。20世纪60年代以来，东亚国家和地区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其速度和持续时间超过了世界上其他国家，打破了“韦伯的预言”①和西方国家经过长期经济增长才能实现工业化的传统经验，创造了令世人瞩目的“东亚奇迹”。尽管很多人把东亚奇迹归结为“赶超战略的成功”，但仍有相当数量的学者把社会资本看作是解释东亚经济增长最有说服力的原因，他们认为，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成功除了受战略和政策因素影响外，稳定和谐的人际关系及与儒家文化的道德规范相结合所表现出来的社会资本，是东亚经济发展的特殊动力和深层次原因。②意大利的区域经济发展差异也是一个典型的案例。Putnam花费了20年的时间就社会资本的情况对意大利行政区政府(regional
government)做了调查，结果发现不同背景下的政府运作情况、经济发展绩效存在着显著差异，北方地区的经济与政府绩效总体上都要远高于南方。Putnam(1993)认为，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在于两个地区所拥有的社会资本差异。为了进一步验证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和政府绩效的作用，Helliwell & Putnam(1995)分别选取了“自愿性团体的密度”、“公民对政府的满意度”和“制度的执行情况”三个指标来衡量社会资本，用人均GDP作为被解释变量来衡量经济增长，通过实证分析研究了意大利各地区之间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实证结果显示：意大利北部地区的社会资本水平高于南方地区，经济增长率也高于南部地区，从而验证了上面Putnam关于“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成正相关”的理论假说。
在衡量社会资本水平时，大多数学者都选择了将信任看作是社会资本的核心要素进行测度，从而分析信任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有关信任度的数据大多来源于世界价值观调查(WVS)。如Knack & Keefer(1997)采用了WVS的调查数据研究了29个国家在1980～1992年社会资本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结果显示社会信任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积极作用。Whitely(2000)利用WVS调查数据研究了34个国家在1970～1992年的信任水平、投资、入学率和经济开放度等因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发现社会信任通过减少交易成本、便于集体行动和减少委托代理问题三种途径促进经济增长。Zak & Knack(2001)通过建立一个异质群体交易面临的道德风险问题的一般均衡模型，认为低的信任环境会减少投资率和增长，而高信任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他们通过使用WVS调查数据并控制了产权等变量后进行实证分析，结果有力地支持了该模型的结论。Berggren et al.(2007)试图分析63个国家的信任水平与其经济增长的关系以验证Zak & Knack和Beugelsdijk & Schaik的结果是否会随时间而变化，他们采用了WVS中第四版本的数据来衡量各国的信任水平，经济增长率也采用了最新的数据，结果发现信任度对地区的经济增长仍有显著的正效应，只是信任的回归系数比之前的研究低
了一点。
但也有部分学者采用欧洲价值观调查(EVS)度量信任度以衡量社会资本，如Guisan & Frias(1996)就采用了欧洲价值观调查(EVS)数据研究了98个欧洲地区的社会信任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结果发现社会资本对地区的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Beugelsdijk & Schaik(2005)也是采用了欧洲价值观调查(EVS)数据研究了54个欧洲地区在1950～1998年的社会资本水平是否会影响不同地区的经济增长速度，结果发现信任程度和合作程度与地区的经济增长水平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区域内部主体之间的态度、价值观、默认的规则、公民参与程度是促进欧洲战后经济恢复的主要因素。Semih Akcomak et al.(2009)通过使用了1990～2002年欧洲价值观调查(EVS)的数据，实证分析了社会资本、创新和人均收入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结果表明创新对人均收入的提高有直接显著的影响，社会资本则通过作用于创新间接促进了人均收入的增长。
(二)社会资本与区域经济增长负相关
尽管大部分学者的经验分析都支持社会资本对区域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的结果，但仍有部分学者并没有得出社会资本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结论，如F.Helliwell(1996)通过考察1960～1992年17个OECD国家的信任水平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以解释社会资本对这些国家间经济增长差异的影响，但回归结果却发现，社会信任对地区经济增长并没有促进作用，其回归系数为负，因此他得出结论：造成这些国家经济绩效差异的因素并不是社会资本，而是国家间的对外开放程度。Putnam(2000)以公民参与投票、参与各种协会、宗教团体以及俱乐部等作为社会资本的衡量指标，考察了美国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社会资本的变化情况，结果发现，美国在60～90年代社会资本水平是急剧下降的，但是在此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