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养老现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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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养老现状调查

沈阳市60岁以上的老年人有104万,大约占人口总数的14%。

预计今后10年,这个比例还会以每年4%的速度增长。面对这一不可逆转的数字,社会将为老人提供什么样的“第三只脚”,帮助老人们支撑起艰难而漫长的晚年生活?

孤独,伴随老人过日子

随着居住条件改善,人口流动性增加等因素,很多人不再和自己的父母居住在一起。人们形象地将独居老人比喻为“空巢老人”。老人,尤其是70岁以上的中高龄老人,正面临着一生中最需要关爱和照顾的阶段,生活、心理、安全等问题无法回避。

冯奶奶今年78岁,空巢已近10个年头。如今,原本狭小的房子对她来说太大了:一张单人床、一套沙发、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放在起居室的四角;收音机、老花镜、电话放在床边的桌上,保证伸手就能够到。老人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用老年人惯有的迟缓动作:“这里,我两个儿子都住过。后来又做他们每个人的新房,两个孙子也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我都给带到七八岁大。”老人侧头耳朵对着房内,似乎在寻找当年那婴儿的啼哭,但屋子静悄悄的。“我把不用的东西都堆在这里,要不这屋子太空了!”

冯奶奶在客厅养了5只小鸟,都是花一二元钱在市场买的。老人坚信这些鸟会学人说话。“我平常就教它说‘奶好!爷好!’它们都会说。我要出门,它还会问‘奶上哪去?’”老人说罢,冲其中一只鸟点点头:“小淘,说个‘爷好,奶好’!”那一指来长的小鸟站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哪里会说什么话呢!老人小孙子的乳名叫“淘淘”,这“会说话”的小鸟是老人的幻觉,还是寄托?

“您儿子、孙子多长时间来看您一次?”空气一时间冻住了。冯奶奶歪头想了想:“儿子他们都忙,孙子还小呢,才上初中。”现在,冯奶奶每天的生活除了下楼找老街坊说话就是看电视:“现在的电视节目演得太快,我打开也就是听个声,有点动静心里就不那么空落落的。”

除了孩子,冯奶奶在沈阳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和老同志也都年老体衰而不能往来,“这样会不会觉得孤单?”“孤单肯定会有,”老人长吁了一口气,“可人老了,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孤独感是空巢老人最普遍的心态,而为人父母的天性和责任感,又使他们极力为儿女掩饰。这种压抑的心情加速着他们的衰老:行动迟缓,性格孤僻,行为能力下降甚至丧失。

生活,比孤独还难熬

与心理问题相比,生活自理和安全问题在老年人的生活中更为现实。在以往的采访中,记者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久未回家的儿女来到父母门前,发现怎么都叫不开门,等找来社区和民警把门撬开时,发现老人已悄然离世,儿女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眼泪。其实现实生活中,空巢老人每天都在等待这样的危险。

今年76岁的杨大爷和老伴相依为命。老伴因病卧床多年,他本人也饱受着类风湿的折磨。对于这老两口而言,能考虑自己是否孤独的时间并不多,生活上的事情消磨着他们剩余的时光。“做饭、洗衣服的水特别凉,我的手不敢沾也得硬挺!”杨大爷的手指关节已经严重变形,像老树根,凉水对他来说是穿骨的钢针。日常生活常让老人遇险:一次杨大爷扶老伴去厕所,老伴脚下一滑要摔倒,杨大爷赶紧转身面对着老伴拿肩膀一顶。“两人就像个‘人’字那样搭着,站了五六分钟才缓过来。站直了,老伴和我就一起笑,笑完又一起哭。”

在杨大爷老两口身上,记者感到了老年人对死亡的恐惧。这种恐惧还有一部分来自他们身上的病痛。随着老年人自理能力的下降,医疗、经济等问题接踵而至并开始困扰他们。像杨大爷家,每个月收入近千元依旧看不起病。“大医院不敢去,医生给我开的药一种就100多元。我跟医生说‘你别给大爷开了,太贵,吃不起’!”杨大爷说自己尽量不去想以后的日子:“是不敢想。我也不敢下楼,除了要照顾老伴,还怕万一听说谁‘没有’了,就会感到自己一下子又老了很多。”

尽管连药都舍不得吃,杨大爷还是配了部小灵通。“随身带着方便,万一哪天我突然倒屋地上起不来了,得给我女儿打电话,要不我老伴怎么办呢?”记者不禁心酸:到了最关键的那一刻,老人最先想的不是急救人员,而是儿女。

养老机构,很多不合老人意

接受采访的老人中,很少有人能说出自己具体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但作为年轻的一代,却为他们选择了新的方向———养老机构,那里似乎能解决空巢老人的所有问题。

从数字上看,沈阳市养老机构的数量似乎无法应对庞大的老年群体。可实际上,很多养老机构的床位在闲置。有相当一部分老人有了意向却无行动,因为十分中意的养老机构不太多。

价格与环境是最主要的问题。这年头儿十分富裕的老人不多,可是条件特别好的养老机构肯定贵啊,一个月最少也得千八百元。选一个比较便宜的吧,条件设施又不齐全。家住沈河区的刘先生曾给无暇照料的父亲找过敬老院:“我家不富裕,只能让老爸住300多元一个月的。我走了几家,有的一进院要收千元建院费;有的楼里挺阴暗的,还有股子味道;有的没有活动场所,出了楼门就是马路;有的电视太少,好几个老人挤在一起看。这样的条件倒不如让父亲在家。”

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和社会事务处,经常会接到老年人询问哪里有养老机构的电话。何玉昌处长说,很多老人会特意询问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在价格可以承受的情况下,位置是否偏远,交通是否便利,周围环境是否良好,对老人来说很重要。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生活、医疗、出行以及儿女探望的频率。他们不仅仅希望宁静安详的日子,也渴望人气儿旺盛。一名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老人告诉记者:“我老了,去陌生的地方会害怕。在家里待着,至少儿女能来看看我,周围也热闹些!”但是老人们并不能如愿,沈阳目前不少养老机构所处位置大都比较偏远,有的甚至建在城乡结合部。虽然其中不乏硬件设施优良的老年公寓,但往往会因为价格、地理位置而导致床位闲置。

目前很多公办的养老机构由于资金等各种各样的问题显得老化:缺少优雅的庭院、健全的娱乐设施、专业的护理人员。“这些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大都是固定人员,有服务不周到、不细微的地方,也不会随便将其开除吧。民办等养老机构的服务人员大多是招聘来的,为了吸收大量的自费养员,服务质量这方面就要加强,服务不行就换人,但他们也面临一个‘诚信’的问题。毕竟是福利机构,投资大、回报慢。想在这方面赚钱肯定不行,一旦坚持不下去就倒闭,留下一群老人突然没了照顾,也会对养老机构失去信心。”

养老院里的幸福样本

老人是否过于挑剔?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看一对老人在养老院里的幸福样本:李冰老人今年81岁,和老伴田辅桁已在铁西区老年公寓里住了5年。见到李大娘时,她正在居室里贴剪报,而田大爷到老年大学讲课去了。

我:“您和老伴住一个包间,经济能承受得了么?”

李冰:“我和老伴加一起,一个月2000多块钱。这里又不贵,所用的开销一半钱都用不上。”

我:“不想女儿、外孙么?”

李冰:“不想!他们也常来看我。我在这里和家没什么两样,挺享受!”

我:“这儿和家比,哪个生活更好?”

李冰:“这里干净,条件又好。健身的器材呀,有院子散步,做的饭不但烂乎,还能提前告诉他们我想吃什么,让他们隔天做。什么都不用操心。原来买菜、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都是自己做,现在什么都不用我动手,就有人伺候得好好的。我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我老伴说‘这就是以后养老的大趋势’。”

据铁西区老年公寓主任张国安说,他们的条件在养老机构中算不上最好的。但据了解,这个设施不算一流的老年公寓的床位曾经一度不够用,还要把一些门市房重新改建才得以缓解。张国安解释,他们所有的条件都算不上最好,但设施、条件、地理位置相对都可以,收费也较低又不收建院费。“再加上医疗、饮食、服务到位,老人们就愿意过来。”目前,这里的床位所剩无几,还有10多位老人在门外排队等候。如此,还能说我们的老人挑剔么?

居家养老是大趋势

在采访中还发现,无论是空巢老人还是住进养老院的老人,甚至那些思想开明不想成为儿女羁绊的老人,仍对亲情有难以割舍的情怀。养老机构、家政服务员的精心照料,不能完全代替他们对家的依恋。按照老人自己的话说:“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离开家呢!”

归根到底,家是养老最合适的地方。何玉昌处长说,面对老人的需求,一种居家养老的模式正在沈阳发展。“以养老机构为示范,以居家养老服务为基础,社会福利为依托,中介机构为网络。让每个社区为自己的老人提供日间照料站、活动室,替老人雇护理人员等服务,

让他们在自己家中接受照顾。”

这种模式如今在市内五区开展试点,慢慢成型:在铁西区,已有935人接受了养老服务专业培训,其中300余人作为公益岗位由政府“埋单”,为517位低保“空巢”老人、“三无”老人及低收入老人提供服务,还有808位老人接受了有偿养老服务;在和平区,成规模的日间照料站有43个,71名居家养老服务员经过专业岗位培训,签订居家养老服务协议,持证上岗定向服务老人591人。

这些数字说明什么?何玉昌处长说,根据他们的调查,沈阳80%的老人希望接受这种居家养老式的服务。因为这种养老方式已经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了根本的改善。

和平区民政局的同志带记者走进了北市场街道北市社区,这里12家“空巢”老人享受着政府为他们设计的晚年生活。王玉春老人,90岁,一双儿女都住在外地。由于腿脚不好,老人最近一次下楼活动已是去年夏天的事情。街道工作人员为她请了一个助老服务员叫李英。

王玉春:“小李什么都给我干,洗衣服、做饭、买菜、唠嗑。现在都不用我自己动手了,可省心。”

我:“以前这些活都谁给您做啊?”

王玉春:“我自己拄个拐杖,就那么挪着做。费劲儿!”

李英是北市社区为“空巢”老人请的4个助老服务员之一,她负责照顾3个80多岁的老人:“每天在每个老人家里照顾两三个小时。”

我:“你觉得你照顾的这些老人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李英:“寂寞,他们都很寂寞,孤独感很强烈。我除了为他们洗衣做饭就是陪他们聊天。什么都聊,儿女、孙子、过世的老伴甚至他们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能说好多遍。”

我:“和老人沟通很困难么?”

李英:“不难,他们会主动和我们说、表达。现在他们比我刚来时候的精神头好多了。”

75岁的孙桂芝,住在旱楼里。在助老服务员徐丽华照料下,小家整齐干净,没有因为缺少阳光散发异味。

徐丽华:“我刚照顾的3家老人时,就数她家最脏,都没地方下脚。”

孙桂芝:“小徐都给我收拾利索了。现在还能吃上新鲜的饭,衣服也给我一绳子一绳子的洗。没事的时候她还陪我摸纸牌,以前我只能一个人在床上摆。”

徐丽华的到来解决了老人半年才洗一次澡的尴尬。“以前澡堂的人不让我进,说‘让你

女儿带你来’。我说‘我哪有女儿啊’。如今小徐就是女儿,洗澡钱都是她自己给我拿的。”

我:“现在小徐要是不来了???”

孙桂芝:“哎呀,我可得闪一下!原来的日子可过不了了。”整个采访中,老人显得特别愉快,不停地说“感谢政府,感谢党”!

“居家养老是大养老。它符合中国的国情和老年人的需要,是中国养老发展的趋势。”何玉昌处长说,“这种方式比较灵活,它由社区替老人雇佣居家服务员,和他们签约,对于低保和‘三无’老人的服务则由政府出资。如果老人们反映某个服务员做得不好,那就解雇。老人们不用离开家,就能得到照顾。”

居家养老包含了公立和民营养老机构的优点,又有自己的特色,但它的存在并不会抑制机构养老的生存。相反,它给了养老机构充足的时间去完善,最终让国家、民营、社区、家庭连成一条线,每部分都成为必不可少的环节。

对我们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老年人口也必然越来越多的国家来说,养老问题愈发显得沉重,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怎样去做?一位接受采访的福利院院长给过一个答案:“看着这些老人就会想到自己,我终究也会有老的时候。到了走不动的那一天,我想得到什么样的照顾,过什么样的生活?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在美国,面向中低收入老人的一般性老人公寓数量最多,入住长者需拿出自己的1/3收入交给公寓,剩下费用缺口则由政府埋单,有专职员工照顾长者的基本起居生活。在欧洲,政府在养老业上注入大量资金,保险、医疗由政府福利支持,养老机构是他们主要的养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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